精彩佳文天天看(125)-許你一個燦爛的春天

【111年度第七屆《醫病心聲・新聲 徵文比賽》得獎作品每日分享】

125-學生組-第三名

吳昀芸

我喜歡春天,因為春天是新的開始。

 

「何雁語(化名),33歲女性,因長期嘔吐入院,診斷為第二型糖尿病胃輕癱合併視網膜病變…… 」這是我在2022年春天,新陳代謝科遇到的病人。

 

青春正好的年紀,卻因為糖尿病胃輕癱的緣故,一年四季都在醫院度過,不管是開刀治療還是紅黴素療法,各種名醫偏方樣樣都試過,卻無可奈何;嘔吐住院打針吃藥測血糖,生活是一個圈,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 ; 蒼白的皮膚略顯疲態,氣若游絲雙眼空洞,她這無解的病症,已經耗盡了大半的青春歲月,本該燦爛如春天卻像凋零的秋天葉子被風吹落。

 

「來這個請你吃,她估計是吃不下了。」

雁語的媽媽塞給我一個三明治,冰冰地,像極了春寒料峭的刺骨。

雁語昨晚又吐了,折騰了一個晚上的她睡的好沉,當她覺得自己逐漸好轉想回家時,卻敵不過身體裡千軍萬馬奔馳來的,硬生生地斷了回家的渴望。

 

「那些親戚都說我們瘋了、中邪了,所有人都離我們遠遠的。」

阿姨拉著我如泣如訴,魚尾紋裡夾扁了好多水滴,滿頭的白髮塌在扭曲的皺紋上,每條皺紋是不同黑洞,它們吞噬我,我掉了進去,一下子我是雁語一下子我又是阿姨,初入職場被霸凌,每當有人問午餐時去哪便嚇得不敢打胰島素,反覆住院後,耳語間滿是她可能被附身了的竊竊私語,哭著拿著水果刀往手上劃說不想活了;我依稀看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花,生在不適合的季節,最後被活活冷死。

 

「不管是誰的人生

都有神駐足停留

當你遠離塵世時

若是有人將你向塵世推了一把

那便是神在你身邊駐足停留的瞬間」

醫院的窗戶有時候會透進一些陽光,哪怕是一下子也好,她和媽媽都會窩在那小小的陽光裡,享受著一方幸福,每當我看見這幅景象,我都會感謝春神捎來的禮物,溫暖了大地。

 

「試著讓自己有每天的目標 !」我很認真地告訴雁語。

精神科為了讓憂鬱症的病人找到生活重心,會讓病人出院前寫下自己一天的行程,不要專注在疾病的痛苦上,而是想著自己要做什麼事情,能讓自己燃起對生命的熱情;雖然不好意思但也舉我的例子鼓勵她,實習時都不懂超怕被學長姐罵,但當我訂下目標每天學一個疾病,我就會把心力專注在當下,被罵的次數很神奇地少了許多,自己也會更快樂。

「謝謝你們從來沒有放棄過我!」

雁語點頭,露出了放鬆微笑,她說我像太陽,總是給了她無條件的溫柔,很多醫護人員都因為太過於忙碌,所以一臉冷漠或是不耐煩,像是寒風一般颳得她心裡淌血,長期住院的壓力還有身體上的不適,讓她對為何活著提出質疑,甚至是失去想與人互動的渴望;雁語這樣的例子讓我明白,有時候吃藥打針或許不是病人所需要的,而是織一張美麗的網,接住所有的不甘與委屈,讓溫暖和煦的陽光鼓勵安慰他們。

 

雁語後來一個月沒有吐了。

那含苞待放的花兒,也終於在春天盛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