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彩佳文天天看(29) 用心聽診，聽那人生故事

【105年度第一屆《醫病心聲・新聲 徵文比賽》得獎作品每日分享】：醫學生組優選－吳政庭：用心聽診，聽那人生故事

 

用心聽診，聽那人生故事

吳政庭

 

醫學這條路匆匆走了七年 ，一眨眼就要畢業了…。

 

念完厚厚的一疊書，再疊上厚厚的論文；蓋起無止盡的課本，穿起沈重的白袍。

 

兩年實習學照顧著病人，拉起長長的聽診器搭起了線，傾聽著一段段人生故事…。

 

～「為何要找上我，以前的我可不是這樣！」

 

爺爺從神經外科轉來復健科復健。一開始是騎腳踏車時被汽車追撞，頸椎開刀完後就長期臥床，生活幾乎需要靠家屬幫忙。遇見爺爺那一天，爺爺勉強抬起左手打招呼，好不容易抬起來卻在空氣中晃了兩三秒又掉下來，臉上露出帶點尷尬的微笑。「我呀，活了八十多年，身體可硬朗的也沒看過病，可這一撞就啥都不能做了…。」爺爺無奈的說。某天晚上，爺爺把鼻胃管拔了，問理由，卻說是不想活了。 「爺爺，拔鼻胃管還要再放回去更不舒服呀！而且也沒聽說拔鼻胃管自殺的呀！」 好說歹說，還是不肯把鼻胃管放回去，說是要尊嚴。那陣子邊幫爺爺復健邊東南西北的聊天。但，爺爺是憂鬱的，才剛說著自己當兵飄洋過來的故事，又開始嘀咕車禍造成脊椎癱瘓。

 

離開復健科後，兩三天會去探望爺爺，雖然手漸漸抬不起來，還是會微笑打聲招呼說自己很好。然而有天卻看到許多監測器圍繞旁邊，原來是吃東西嗆到，造成吸入性肺炎需要進加護病房。離開病房後就沒能探望爺爺，一天，爺爺的女兒在醫院走廊遇到我說起爺爺的事，感謝我時常探望，但是爺爺無法拔管要轉去呼吸照護中心了。那天晚上回宿舍，我攤在椅子呆了好一陣子，這是我想過的結局嗎？

 

 

～「如果情況允許，何不留點時間給家屬，不要徒留遺憾。」

 

ICU那一天，大哥終究撐不過死神的拔河，因腫瘤問題已進出醫院多次也合併許多併發症，急救過後身上的管路卻又不斷冒出血來。家屬也明白生命已到盡頭，「等等！媽媽說要趕過來了，希望能見爸爸最後一面。」心跳越來越慢，應該來不及了，我想。「把監測器關掉吧！」學長大喊著，轉頭過來跟我說：「看過太多家屬因為趕不上這一面而面露落寞神情，後來一直遺憾沒能趕上的。也許這是我們少數能幫上忙的地方。」 過陣子家屬終於都趕到時，學長才打開監視器看著那一直線宣判時間。我不會忘記最後家屬離開前的表情跟一句「謝謝。」
 

～「永遠不要嫌病人麻煩，哪天你想要幫忙病人時，卻可能永遠錯失機會了！」

 

那天老師查完房突然叫住我。「你知道病人的狀況嗎？」

 

實習一陣子，覺得每天都是在病人、家屬永無止盡的疲勞轟炸；做不完的晨會報告度過。動作越來越慢、脾氣也越來越暴躁，每天想著就是便宜行事趕快下班休息。老師似乎都看在眼裡。「不要只記得疾病，要記得的是人在生病。」

 

後來的實習，都會記得那天的對話，提醒自己不要漏掉病人透露的訊息。

 

 

～「要把自己隨時準備好，如果哪一天病人需要你，你要勇敢的衝上去急救！」

 

實習第一天學長跟我說的話，到實習最後我還記得。當時的學長雖然說了不少醫療環境險惡的例子，還是希望我記得舉手誓言。

 

當初的我，想像未來的是何種人生？

 

而實習完的我，現在還是走在同一條道路上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