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彩佳文天天看(94)-黑暗中的天使

【109年度第五屆《醫病心聲・新聲 徵文比賽》得獎作品每日分享】

一般大眾及醫護人員組-優選

江戴圓-黑暗中的天使

我曾是一位加護病房的護理師,和病人、家屬一同面對生死之間的拔河賽,習慣握住病人的手,藉由雙手感受彼此最真實的溫度,把暖暖的力量,穩住那面臨生死飄盪的心。近年來,因興趣來到安寧領域學習,眼見生命末期竟有繽紛的色彩,感受那幽谷裡的亮光,收藏了許多只屬於彼此當下的瞬間,我們承接了眼淚的重量,淚水裡充滿人生酸甜苦辣的滋味,看似瞬間,卻已成為彼此心中那滋養和力量。在生命的路上,我們像是戰友,為「全人、全家、全隊、全程、全社區及全心」而戰;我們更像是朋友,老朋友般的親切和自然,說著從前的過往、現在的處境和對未來的期待,最後我們在一起畫了一個圓,看似是句點,更像是那延綿不斷的愛和祝福。

看似護理生涯豐富的我,看盡醫療天平的兩端,其實也只是想為著生命的開始和結束找尋意義。就在這尋尋覓覓的人生道路上,今年的五月天,窗外一如往常的風和日麗,但在醫師宣判的同時,家父成了口腔癌第四期的病人,而我毫無預警的成為一位家屬。卸下專業,我就只是一個家屬,一個深愛著父親的女兒,除了心疼不已之外,就是逃也逃不開的恐懼。家父在疾病和死亡的逼近,對於後續醫療的決策,內心煎熬萬分,對於未來人生的想像,他用「苟活殘喘」來形容,讓我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。波濤洶湧的一切亂了生活腳步,生命被迫威脅的讓我們窒息,心像破了一個大洞,只剩下停不住的淚水和無法安靜的思緒,我們無法前進,卻再也回不到從前,痛苦萬分。

就當我們徬徨無助時,口腔外科和整形外科主治醫師溫暖又堅定的眼神,帶領整個強大又暖心的醫療團隊,不厭其煩地安撫家父和我們不安的心,讓家父在切除了惡性腫瘤的同時,也得到了一個皮瓣寶寶,這個意義費凡,因為代表「重生」。告別加護病房十六天的日子,家父告訴我「加護病房好可怕,我從鬼門關走一遭,幸好有他們照顧我…對我很有耐心。」、「雖然我們信仰不同,但牧師和關懷師都前來為我祝福,陪著我一起。」「我在不能呼吸的時候,其實有偷偷祈求老天爺,若是過不了這關就讓我走吧…,不要拖累大家。」,我問父親,是甚麼成為你的轉折點,他說「醫療團隊對我這麼用心,對我這麼好。我知道你們大家都很愛我,所以我決定不能這麼快放下你們!我要好好呼吸,好好活下去!」。醫病關係的建立,不單是醫療端的努力,更重要的是病人能感受到醫護人員的用心和家人的愛與支持。感謝 上帝為我們預備,因為有你們與我們同行,我們才有機會能和父親再一同看見窗外的陽光,流下失而復得、感動的眼淚。

家父的外觀雖然不能再像從前,但臉上戰過的刀疤,看起來顯得更英勇無比,術後家父第一次照鏡子表示臉部傷口「馬馬虎虎」,看見他嘴角和眼角的笑意,一切的感謝盡在不言中。疾病和未知讓我們感到不安,甚至感到絕望,但幸好有你們這樣的天使,讓我們都知道「我們並不孤單」。接下來的日子,我們會帶著醫療團隊的祝福,讓每一個重生的日子,腳步都踏實而安穩,無論未來光景如何,我們都會用愛將彼此緊緊圍繞,成為彼此最深的祝福。